明天开始五一小长假，很多人计划到京郊露营，亲水、捞鱼、烧烤……但记者调查发现，人们带走欢乐，却留下杂乱，甚至影响当地村民的正常生活。村民们告诉记者，他们欢迎游客，但是不欢迎脏乱差。
“每次过完周末，村里的保洁，都要从河边收走一大车垃圾。”对于露营，通州区于辛庄村村民老于有自己的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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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州区于辛庄村、侯各庄村附近的潮白河河段，是在各路社交媒体上被广泛推荐的露营胜地。这里河流清澈、沙滩细腻，河边有大块草地。一到周末，河滩上一辆车挨着一辆车，一个帐篷连着一个帐篷。
虽然是周二，周末露营留下的痕迹，依然还在潮白河的河滩上，清晰可见。记者看到明显的车辙，来露营的游客，会直接把车从河堤开到河滩上。尽管河道边就立着提示牌——“爱护河道环境、请勿弃置垃圾、请勿烧烤”“请勿乱倒乱抛”，但是，河滩上依然有一堆一堆的木炭。黑灰相间的木炭，就像牛皮癣，在刚刚返绿的草地上烫出一块一块的斑秃。每一处可供露营的河滩，都有几十块这种斑秃。每块斑秃旁边，又是一把一把吃肉串扔的竹扦子。烟盒、烟头、饮料罐、泡面盒、零食包装袋等垃圾，也出现在河滩上和河水里。看到这些留下的垃圾，不难想象周末发生在此的尽情玩乐。
而村子里，像平日里一样安静，年轻人都进城上班，留下老人孩子。“人们都去河边玩儿，在东边，你去看吧，我也不知道他们玩儿什么。”侯各庄村正在收拾自家菜地的老农，没有兴趣了解什么是露营，他说来玩的游客总是直奔河边，不在村里停留。
于辛庄村的情况也极其相似，在工作日，只有本村居民的身影。老于的农家乐正在忙着重新拾掇，“前两年都没开张，打算看看今年是不是能再开起来。”于辛庄村与河北大厂，只隔着潮白河，走到河边，立刻就能收到“欢迎您品味燕赵文化……”的旅游短信。老于说，他的农家乐当年红火的时候，露营还没有兴起。现在来露营的人，并不住宿，也不吃饭，最多只是买点饮料。
村里对露营的态度，谈不上欢迎或者不欢迎。“我们自己也不去那边，没必要凑那个热闹。河滩天天在那儿，我从小就见惯了。”老于提到，记者看到的河滩，已经是村里在周一清扫过的。他希望，游客们能在露营的同时，注意环境，注意安全。
小胡营村 好多车往路边一停 就把路堵了
顺义区小胡营村入口处，一个大爷戴着小红帽、红袖箍，他说村边的河滩一到周末，总是有人露营，来的车一多，路就堵了。
中午12点左右，记者来到位于小东河桥的潮白河边。
在大胡营村，尽管左右两侧的板子上都有红色大字提醒“村口两侧禁止停放车辆”，进村的地面上也用白色大字再次提醒“禁止停车”。但记者发现，村口还是停放了不少车辆。有的车甚至直接开进了路边的耕地。
停好车后，一辆私家车里下来四个年轻人。他们从后备箱里拿出大包小包的露营装备，拖着拉杆箱，径直朝河边方向走去。记者观察到，原本一人高的隔离围栏被扒开一处豁口，四个人显然提前做了攻略，翻越路旁栏杆后，顺着豁口依次进入。一阵大风卷着沙尘袭来，四个人被吹得睁不开眼，但还是拎着东西沿土坡下去，到河边树林里搭起了帐篷。
豁口左侧，警示牌子上赫然写着“生态补水，禁止入内。禁止戏水游泳、垂钓捕鱼、野炊游玩”。
不远处的小胡营村入口，同样有不少慕名而来的露营者在路旁停车。正对村口的一排隔离网上，标有“危险”二字的潮白河安全管理公告格外醒目。距离公告牌十多米外，被破坏的围栏不时有人进出。他们对“禁止翻越围栏，水深危险禁止入内”的警示牌，视而不见。
记者来到河岸边，看到三五成群的人们支起天幕，正围炉烧烤。“按理说是不让用，这不没人管嘛，就先用着。”男子不慌不忙地用炭火烤着肉串，旁边还放有满满一箱木炭。在他眼中，身后“严禁露天烧烤”的牌子似乎与自己无关。
停车堵路的行为，让“小红帽”大爷不堪其扰，他在小胡营村入口处拉起警示旗，阻止外来车辆进村。“这边不能停车，影响交通。”大爷朝村子的方向指了指，“之前周末的时候，好多车往路边一停，把村口的路给堵了，这才来拦着。”
河东村 小时候宁静的河滩 突然变样了
大石河畔的房山区河东村，同样是被热捧的露营地。与东部平原区的潮白河不同，大石河在群山中蜿蜒，是另一番风景。河东村就在山洼之中，即便从旁边的山间公路上远眺，也能看见村边河滩上的帐篷。
馒头是土生土长的当地姑娘，从小在河东村长大，早就习惯了山川河岸的风景。“小时候，一到夏天，没事就下河捉鱼摸虾，别提多开心了。”长大后离开山村到城里生活，但每个周末，馒头还是会回河东村，回娘家看望家人。
近些年，河东村环境提升，沿河修建了公园，到河边来露营的人也越来越多。“这两年大家对京郊的热情突然就提升了很多，小山村热闹起来，我其实也挺开心的。”因为人多，馒头每周末回家的时候，就不再往河边跑了。但偶然间，她在傍晚闲逛的时候，看见村里的公厕堆满了垃圾。原来是来露营的游客，把收拾完的垃圾，顺手丢在了公厕边。再往河边走，发现河滩上垃圾也很多。小时候宁静、干净的河滩，突然之间变了样，馒头很失落。
馒头说，谁都不想自己的家变得脏乱差。在社交媒体上，她看见有人推荐河东村露营，就去评论区留了言：“我家就在图片右上角，欢迎大家来玩儿，但是真的能不能别把垃圾留下来，尽量带走。”同时她还善意提醒，河水有的地方很深，不要下水，在水浅的岸边捞捞鱼就行。
户外爱好者
不少露营地被“玩废”
作为户外爱好者，路野仙叔经常会到京郊寻找露营地，并把这些经历分享到社交平台上。河东村，他每年必打卡。
“去年特别火，好多来露营的人把车开到绿化景观步道上。”今年3月，他故地重游，发现这里有了变化。“今年步道已经拦上了，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。”不过，对于这里的环境，他依然有些担忧。“河边没有厕所，之前发生过有人随地大小便的问题。我们反复呼吁无痕露营，周围也有垃圾桶，但本身不是按照景区或营地来规划，很容易超负荷。”
在他看来，那里虽然已经立上牌子，告诉大家把垃圾放在河岸边的指定区域，但周末或节假日，人群蜂拥而至，垃圾成倍增加，卫生还是很难保证。“安全方面也有隐患，有人露天烧烤，还有人会下河道，这些都是很危险的。”
这些年里，他目睹过不少小众露营地一点点被“玩废”。“刚开始知道的人不多，问题还不大，后来一旦成了网红地，就会带来一系列麻烦，最终逃不出封禁的命运。”
今年春天，路野仙叔没有再像以往那样频繁前往京郊。“前两年露营的爆火跟疫情有很大关系。今年，没有了疫情的影响，大家也就有了更多选择，露营的泡沫逐渐消失，会逐渐回归理性。”
（原标题：我们欢迎游客 不欢迎“脏乱差” 村民心中害怕的“露营”)
来源：北京晚报记者 孙毅 宗媛媛 文并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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